AO3:ednael430
weibo:雪糕铺子
 

【主压切】心锁(15)

ABO现代AU预警

Alpha久熙 x Omega犬部 

本章夫夫携手打人,逻辑已死,bug丛生,反派没有智力(其实是字数冒了我也懒于构思斗智斗勇的情节了orz)

本文医学也没有常识,极其不符合科学,微微有些迷幻,故提前示意预警

由于太久没写文导致文笔错乱崩坏Orz,当我复健吧


————以下正文————

  

  与Alpha不同,对于Omega而言,标记了他们的Alpha的信息素就像是信标,正如同夜航的船舶即使在恶劣的天气里也可以依赖夜幕中的灯火返航一样,哪怕被到处充斥着的薄荷气味干扰,长谷部依然可以辨别出属于久熙的信息素。

  气味浓郁的那一侧信息素的反应虽然稀薄却比另一侧更浓,他对这味道本身就犹如条件反射,情不自禁地会被它吸引,他相信久熙在得到他的提醒以后就算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也不会贸然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但他仍然无法判断久熙的放出的这枚烟雾弹到底是选择了哪种计策。

  是用这味道做诱饵引开敌人,还是剑走偏锋地藏叶于林,赌对方看穿这是一场骗局,反其道而行之躲藏在看似危险的地方?

  长谷部深思片刻,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资料。

  大多数Alpha和Beta对于其他Alpha的信息素极为不敏感,甚至分辨不出那是不是真正的信息素,即使是Omega也只能对标记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在比较浓与淡时达到粗略量化的辨析程度。

  可长谷部不一样,他的嗅觉本就比普通的人类更为敏锐,加上他已经被久熙临时标记过一次,完全可以在混杂的气味中确凿无疑地找到属于对方的那一缕,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顿时豁然开朗。

  他眼睛倏地一亮,果断选择了气味几近于无的那一侧。如果久熙要制造这样的烟幕必定为自己注射了抑制剂,那么所有释放出来、能被普通人感知到的信息素是障眼法,也是唯有被标记了的他可以识破的伪装。

  Alpha的标记是他和主牢不可破的羁绊,也是不言自明的默契。

  

  久熙把拿来的手机放在一颗小石子上斜靠着,随后用它支撑顶上套着水桶的拖把柄底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他们的平衡。他在最里侧的残疾人专用隔间里布置好简陋的机关后,又把信号屏蔽器安放在角落才慢慢退到走廊。随后他用瓷砖碎片从外面把向内开启的门扇最下方的合页卡住,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推到一半就卡住了,借着半开的门扇只能看到脏兮兮的水斗,正好是他想要的狭窄视野。他重新调整好碎片的位置后,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九点十五分。

  长谷部说有六名绑匪,应该至少一个在看守长谷部,那么在外活动的应该还剩下四个,从大楼的构造来看,其余四人应该是蹲守在一层的两个入口处等他自投罗网。

  劫匪没有为他安排交付赎金的方式和路径,想必就是为了谋财害命,加上此前他们对长谷部的所作所为,要不是他还留有一点清醒的判断能力,刚刚背后偷袭时就下死手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长谷部,那些人会不会突然跑上来围攻他他也全无把握,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往上探索看看。他关掉了屏蔽门,所以薄荷油的气味传到楼下还有一段时间,拖延出的时间都是他寻找长谷部的机会。他选择了和这里对侧的楼梯往上攀爬,一边拾级而上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五层他也闻到了异常的Alpha信息素的波动,于是蹑手蹑脚地背靠着墙推开门,借着走廊上的一点光线,他注意到似乎有一道人影嗖地一下跳到了转角的墙后。

  久熙心中暗自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他被堵在楼梯口进退为难,一方面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拿着类似枪支之类的武器已经瞄准好了这边,另一方面也考虑到对方可能会喊来增援,也许现在退到四层周旋才是上策,但他却没挪动位置。

  如果这里有人,那么说明长谷部就在这一层,如果现在撤退的话也许后面救出长谷部就很困难了,至少现在对面只有一人,一对一还有胜算。他这么想着,手握电击棒做出了起跑的姿势,不断告诫自己必须闪开对方的攻击再以速度取胜,至于造成声音后多久会引来增援,在那之前能不能找到长谷部,既然现在已经被发现,那么只能先下手再做考虑了。

  就在他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建设,正要冲出去时,不料对方却先他一步走了出来,踟蹰的脚步声让他产生了一些信心,然而紧接着,隔着一层门板传来的却是他一直惦念着的人的声音。

  “主……是您吗?”

  迟疑的,带着一点颤音,这声线属于长谷部,毫无疑问。

  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忧心如焚的状态下,忽然听到了挂念和担心着的人的声音,一时之间甚至连喜出望外的感情都变得陌生起来,只觉得胸腔中的某个鼓胀得难受的气泡嘭地一声被戳破,久熙彻底放弃了考虑这是不是陷阱的顾虑,光是让他听到长谷部的呼唤就已经彻底洗去了仅存的理性。

  “长谷部……!”他推开门,低唤了一声恋人的名字,而借着走廊的灯光出现在他面前的Omega的模样,又狠狠地揪痛了他的心脏。

  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青年半边脸红肿着,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痂,显然是挨了打,煤色的犬耳毛发凌乱,和乱蓬蓬的短发不相伯仲,那副看上去想上前却又有些怯意的模样仿佛往久熙的心脏注入了沸水,急痛和愤怒把他心口塞得满满当当,一时甚至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他几步靠近长谷部,上下打量一番发现透过衣服被扯破的裂口还能看见许多暗色的擦伤,他咬着牙问:“……他们打你了?打哪了?严重吗?疼不疼?”

  长谷部看着无措地用颤抖的手握着他肩膀,用焦急无比的眼神上下扫视的男人,明明抓着他生怕他没了似的,力道却轻柔得像是怕捏痛了他。他留意到对方的眼神最后停留在他唇角,他笑了笑刚说了句“我没事”就牵动了伤口,微小的刺痛不过让他的表情僵了一僵,便看见Alpha冰冷的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满是心痛的神色。

  “对不起……让你出了这种事……要是我没有让你一个人出门就好了。”

  久熙用指节轻轻抚摸着长谷部脸上伤处的边缘,顺着下颌的线条一直抚摸到肩膀,只觉得要将对方好好抱在怀里才能让心里舒服一些,顿时再也忍不住靠上前去想拥人入怀。

  长谷部却往后缩了缩:“主,我身上都是灰尘……”

  他的动作不大,也不可能阻止久熙伸出胳膊把他揽入怀中,久熙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低声道:“我怎么可能嫌你……还好找到你了……要是你被他们带走了,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不是主的错。”长谷部想摇头却被Alpha的臂弯圈着,只能急切地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的心情,“反倒是我……如果他们拿我当人质让主遭遇危险的话……我还不如死了……所以我宁可主不要来找我……”

  “别乱说。”久熙皱眉,“我对你的心意不比你对我的更少,你只知道不愿我遇到危险,我对你也是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来找你?”

  “嗯……是,我知道。我知道您对我的好……所以我也必须想办法,在您遇到危险之前逃出来。”长谷部嗅闻着Alpha的衬衫上残留的少量薄荷信息素,气味极淡却像灵丹妙药,在一瞬间就让他安下心来,“那些人想要算计您,我……很害怕您受伤……幸好您躲开了他们。”

  “长谷部说逃出来……是说……?”

  “我弄晕看守我的一个人,已经把他绑起来了。其他五个人很早就走了,应该是在楼下设了埋伏。”长谷部冷静地分析道,“主是从哪里进来的?有遇到他们几个吗?”

  “我是从外面爬到二楼进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单独行动的,我把他勒晕后又在二楼做了一点手脚,应该能蒙混一阵。”久熙也言简意赅地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长谷部,末了还忍不住抒发了一下自己的一腔怒火,“……早知道他们这么歹毒,勒晕之前狠狠打那混蛋一顿好了。”

  说罢他又觉得自己这种发言太过鲁莽,也许会让长谷部以为以暴制暴是这个社会的法则,又生硬地补充解释道:“咳,一般情况下……不能这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现在是特殊情况。”

  其实他一想到那些人对长谷部动手就怒意骤起,恨不得冲下楼去把那些人绑了打一顿出气,但现在这里环境陌生,对方又占人数优势,他和长谷部仅凭两根电击棍就想制服对手未免有些吃力,加上长谷部又挨了打,就算他再怎么想把作恶者挫骨扬灰,也不忍心让长谷部跟着辛苦和担忧。尽管长谷部看起来伤得不甚严重,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只想早点带长谷部去医院好好处理身上的伤口。

  一番思虑过后,久熙打算用二楼的那个机关作为掩护,从原路带着长谷部逃走。为了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车停在了距离这边两公里左右的服务站,不得不说那些绑匪找的位置相当偏僻,而且如果有车辆经过的话的确会引起注意,而若是大规模的设下埋伏的话对方居高临下也不难观察到周遭形势。由此看来,之前所说的“报警或者其他行动尽在掌握”也所言非虚,只是他们多半也计算到了长谷部的尴尬身份很难出动警力这一点,索性把全部的精力都用于设伏而非监视,反倒给了他们二人逃走提供了条件。

  “长谷部,保险起见,我们从二层原路返回吧,这样比较稳妥。”久熙看着若有所思的长谷部提议道。

  可长谷部看上去欲言又止,久熙猜他有话想说,便又问道:“长谷部是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长谷部却只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在想别的……我怕让您为难,还是不说了吧。”

  “没关系,长谷部的话我都会好好听着的,我也会有自己的判断。”久熙道。

  长谷部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主……我想……干掉剩下的四个人。”

  

  久熙略带惊讶地看着长谷部,他全没想过长谷部心里也会有着近似于“怨恨”这样的感情,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既然长谷部能够学会“爱”这样的感情,那么与之相对的负面感情也会随之而来。就在他陷入不知该不该附和的纠结中时,长谷部却先一步道歉了:“对不起,主……我知道现在也许应该先逃走为好。但我……我气不过。听到他们谈论您,想要谋害您,我忍不住……想要让他们闭上嘴巴。我总觉得,如果不把他们抓起来,或者怎样,他们以后还会来打扰我和您的生活的。”

  这番话倒是切中要害,久熙之前一直忽略了他们逃出去后这些人还会不会追杀过来,在不清楚绑架长谷部的目的之前放虎归山也许确实会招来祸患,他转而思考起要怎么以少敌多将剩下四人制服,若是他一人还可以铤而走险,可现在长谷部就在身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长谷部大约是误会了他的沉默,又连忙说道:“我知道以Omega的身份说这些话是不自量力了些,对方四个人都是Alpha,打起来的话也许我会拖您的后腿,但我会尽力的,我不愿意这些人之后变成能够暗中威胁您的绊脚石。”

  久熙慢慢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觉得长谷部会拖我的后腿,不如说长谷部能够在被困住的情况下设法脱身并击倒对方,这就很了不起了,一些空有体格而没有计谋的Alpha也做不到。我刚刚只是在考虑我在二楼设置的机关有没有可能作为诱饵,而且这层楼是不是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装备——是的,我认为长谷部说得对,如果不在这想办法抓住他们,将犯人绳之以法的话,也许我们之后的生活也很难平静。但就这样冲出去我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要制定一个胜算大一些的作战方案才行。”

  久熙看到长谷部脸上忐忑的神情缓和下来,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提议得到认同而一扫忧虑,他见状忍不住补充道:“从我的私心来说,我也恨不得狠狠打他们一顿,他们竟然对你动手……在这方面,我和长谷部的心情是一样的。长谷部为我感到气愤的心情,我也感同身受着。所以一起想办法把他们抓起来吧,然后交给警察处置。我会尽量不让太多人得知你的存在的,不然再引来像今天这样的歹徒也很棘手。”

  “对了,我从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但我不知道怎么用。”长谷部把腰上别着的那沉甸甸的麻醉枪掏出来给久熙看,“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久熙在抱住长谷部的时候就留意到对方腰上装着个鼓鼓囊囊又硬邦邦的东西,这会儿长谷部拿出来给他,猛一看他还以为是把加装了握把的手枪,吓得头皮麻了一瞬,定睛一看才发现比普通的枪支看上去简陋许多,模样像是上世纪的产物。他小心地打开枪膛,意外地发现里面安放了一枚长得很像飞镖一样的子弹,尖端是针头,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把麻醉枪。

  “主,怎么样?这个可以用吗?”长谷部看着久熙再度把它复原后单手握持着又双手试着瞄准的动作,试着想要弄明白这东西的工作原理。他猜到之前自己是被这东西打了一剂,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但这番话他生生咽下不讲,生怕久熙担心。

  久熙在少年时期曾和父母周游各国,在那个时候也学习了一些射击技巧,对民用枪支也有一定了解,加上麻醉枪的动力结构并不复杂,他略一上手就明白了这东西射程并不远,但从麻醉弹的样子和剂量估摸来看应该能在短时间内致人昏睡。

  “像这样把击锤按下,再瞄准要射击的对象,然后叩动扳机,这根针头就会射出去。射中目标后子弹底部的麻醉药会随着冲压被注入对方体内,很快就可以让之昏倒。不过只有一发麻醉弹,所以要选择合适的使用时机。”久熙虚搭在麻醉枪的击锤上做了个假动作,又提醒道,“一定要在开枪之前再把击锤按下去,避免不小心碰到扳机发射出去。”

  长谷部不无诧异地接过麻醉枪:“主让我拿着吗?”

  久熙点头:“他们如果发现你逃跑,也许会把注意力放在我和我手上的钱上,骗我说你还在他们掌握之中。到时候你可以用麻醉枪从背后偷袭他们。”

  “可是只能攻击一次的话……”长谷部思忖着,“对了,主,您在楼下布置的机关,是什么样子的?”

  

  盘踞在一层的四个Alpha等到九点半也没有看到久熙的人影,反倒等到了从楼梯间扩散而下弥漫开来的薄荷气味,这才惊觉自己过度关注于入口而忽略了久熙也会和他们耍花样的可能性。他们原本笃信久熙忌惮他们对长谷部下手,会乖乖按照他们的指示战战兢兢地奉上一亿元,无论是钱还是人头都是手到擒来的事。现下看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池,不仅被识破了他们不可能对长谷部动手,甚至可能已经被别人玩了一道。

  “小个子没反应,电话也没人接。鬼眼的对讲机直接失联了,电话也打不通,应该是信号屏蔽,我们有麻烦了。”黄毛说道,“好在一楼没有被波及,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

  “可恶!那家伙不想要他的狗了吗!竟耍这种花招。大不了我们把门口都堵上,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跑!”皮肤黝黑的Alpha鼻子里塞着棉花,看起来颇为滑稽,他大声抢先怒斥道,“我们先上楼控制住那条狗再说!”

  “等等。”短暂的思考后他们的首领发话了,“现在还不知道五楼出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头金猪已经进了圈,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就算他们联手,也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Alpha和一个柔弱不堪的Omega罢了,在这种争斗之中信息素根本藏不住。说不定鬼眼和他正在二楼周旋,你们先去二楼看看情况,我们去楼梯间堵着,那家伙肯定知道我们在一楼才会绕开这里,现在估计还在想着往上逃碰运气,我们把他的路封死,把他逼到楼顶自然也跑不掉。”

  “知道了。”黄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记得把一楼的门锁好。”

  按掉通讯器后他不屑道:“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干,自己倒挑轻松的来。他只关心狗在不在,万一那土豪看我们戒备森严,放弃自己的小情人跑了,老狐狸捞不到油水,没准还带着那狗自己跑路,到时候我们一分钱也分不到。”

  “跑了也正常,他那样的条件,身边不得有十个八个Omega倒贴啊?为了这狗冒险,哼,我看犯不着。老大还非得招惹他,我就说干嘛非得横生枝节……”

  “当心一点,爱情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而发了疯的Alpha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初是为什么只留下性别分化为Omega的实验品而把Alpha杀掉,你已经没有印象了吗?”黄毛提醒道,手里握着电击棍,和同伴一前一后顺着楼梯间走上楼去。

  

  刚一推开二层的防火门,一股浓郁的薄荷气味就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混杂着驻守二层的鬼眼的信息素的气味,整条走廊都是,看起来是经历了一番追击战。

  “我前你后,先去看看安全出口那边。”黄毛压低声音招了招手,两人心照不宣地压低身子往鬼眼守着的那扇门走,路上那股明显属于久熙的Alpha信息素味道让他们生理性的不快油然而生,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待的同时也产生了速战速决的想法。两个Alpha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一直到墙角尽头转了个弯也没尽头。

  “鬼眼这小子的信息素真难闻。”黄毛低声嘟囔着,不无歆羡地看着身边鼻子里塞着棉花的同伙,“楼梯间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可能是在别处……”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拐角卫生间处就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正是鬼眼:“找到了!你……!”

  随即乒乒乓乓的一系列响声令这段低呼戛然而止,而在寂静的夜里这犹如夜空中爆裂的烟火一般鲜明,那就是一个进攻的信号。

  ——那个Alpha在卫生间走投无路,困兽之斗一般拼命反击了发现他的鬼眼,但他大约没有料到他们早已看穿了他这种声东击西的计谋,已经埋伏在后。

  这样的想法闪电一般在脑海生成,黄毛手持电击棍小跑着接近时还听到了金属落地声、扭打声、陌生人的粗重喘息和鬼眼吃痛的呻吟,听上去他们的同伴像是被制服了。从门框可以隐约看到鬼眼的胳膊在外面僵直着抽搐,他暗骂了一句“废物”,一个跨步稳住下盘,猛地推开门正要一棍砸向他们的目标,却在突入的第一时间怔住了。

  背墙而立的根本就不是鬼眼。

  他只来得及反应过来“被骗了”这样的程度,上腹部就传来剧痛,穿着鬼眼的外套的男性有一双冰冷的藤色眼眸,命运的审判者一样瞪视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

  遭到电击的痛苦让他放开喉咙呼救,而手握电击棍偷袭他的正是之前他从没放在眼里的实验品——那人工制造的Omega。

  他的意识消散前看到黑皮因为被遮挡视线也来不及反应,被人高马大的Alpha用皮箱砸晕制服,他这才意识到他低估了他们是多么大的错误。

  他感受到了他们的愤怒,并由此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恍惚的意识里甚至没来由地浮现出了过去那场最后被终止的实验。

  ——“压切长谷部”算是人类吗?杀死他们是否有悖人伦?以科学为名制造了这样的怪物,又试图主宰他们的命运,堂而皇之冠以“人体试验绝不真正伤害人类”的理由,这样的他们终将会被道德审判的吧。

  也许被那些实验品中的一员杀死,也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的循环罢了。

  在下一轮的电击来临以前,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Omega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面门,温热的鼻血一涌而出,带来的疼痛较比电击的麻痹和剧痛不值一提,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良心上的一丝安慰。

  

  久熙和长谷部扯掉了其中一人的外衣,把昏迷的两个人推进厕所的隔间里塞住嘴绑好,沉默地忙好了一切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但是听起来剩下的两个人更难对付。”久熙看着长谷部把身上原本属于绑匪的衣服脱下来,顺着隔间的门和天花板的空隙扔进去,把几根电击器收拾起来后沉吟道。

  长谷部赞同地点点头:“其中一个人长得很魁梧,另外一个看起来是所有人的头目,所以这次要用上这个了吧?”

  长谷部刚把别在腰间的麻醉枪,却见久熙若有所思地拿起了刚刚被那两人称为“鬼眼”的人的手机,盯着黑暗中泛着亮光的屏幕似乎在寻找什么。原本设置的简陋机关是为了赢取一些自由行动的时间,久熙此前的打算是在这个手机上定下闹表,然后设法将劫匪引上二楼,利用手机振动让它支撑着的拖把杆失去平衡,从而让上面挂着的金属水桶落地发出响声,引发的骚乱足以引起对方的注意,后来他们二人碰头后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佯装在卫生间扭打起来的戏码。

  久熙关掉了卫生间角落里散布的信号干扰器,对长谷部提议道:“与其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反应过来,这次不如主动出击好了。”

  “您是说……主动用这手机联络那两个人,假装我们还没有相遇?”长谷部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久熙的意图,持枪的手再度紧了紧握把。

  “是,事不宜迟,最好在他们还没发现你已经逃走之前。”久熙探头张望了一番,没发现人影才用手机照明,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里没有几扇门能打开,所以能藏身的地方也不多。”

  “就利用楼梯间好了……”藤色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瞥向了油漆剥落的楼梯扶手。

  

  

  “老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门已经锁上了。”体型壮硕的Alpha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头领的脸色,又拧了拧门把说道,“小个子也没应声,这狗……”

  他到底也没敢说出“狗是不是跑了”这句问话,因为他看到老大眉心的皱纹又深了些许,也许是还怕火上浇油得不够,就在这难堪的静默中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微弱声响。

  电话是鬼眼打来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空白头像的Alpha自然知道打来电话的绝不可能是自己的部下,犹豫两秒后他按下了接听。

  “喂,你是谁?”

  “……放了长谷部,不然就杀了你的下属。”

  头领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把通话转为免提:“水野谷先生,你的意思是要人质交换吗?”

  “……没错,带长谷部到二层来东侧的楼梯间,让他自己下到一层,如果五分钟后我没看到长谷部,我就用电击棍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本该被动地接受命令,战战兢兢的被勒索者语气阴冷,似乎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的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都变成了性情的底色,却反倒激起了作为Alpha的好胜心。

  “水野谷久熙,这是你原本的样子吗?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说着不痛不痒的讥诮,男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同伴跟上,捂着手机听筒沿着楼梯下行,“还是说果然是因为伟大的爱情,才会激发出隐藏的恶呢?为了自己的恋人甚至不惜犯下杀人罪,让双手染上鲜血?何必呢?以你的身份想找什么样的Omega找不到?”

  “我没有和你攀谈的兴趣。”久熙的声音仍然非常冷淡,但也听得出其中的一丝焦躁,“我只给你五分钟。”

  通话飞快地挂断了,男人挑了挑眉把手机放回口袋,转向身旁的大块头道:“看来他自己也没有做好杀人的觉悟,只是凭着热血上头制服了鬼眼,自以为自己拿到了可以谈判的筹码,就匆忙来和我们商议了,实际上他根本不敢动手,却怕得要死,害怕我们对他的小狗下手。”

  “可是那狗是不是已经跑了?”大块头压低声音问,“门打不开。”

  “没关系,他跑不远。而且,如果我们把他心心念念的主人抓住,他自然会乖乖回来的。”男人说道,“他说让长谷部去一楼,所以他应该就在东侧楼梯间的一层。……所以我们也要赶快,赶在那条狗找到他的主人之前抓住那家伙。那家伙真是自作聪明,到处都是薄荷的味道,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能藏起来,现在还不是自乱阵脚提交换人质的要求?他想要的是和那条狗一起逃走,不可能守在鬼眼他们身边,所以他们没有性命之虞,放心吧,对付这种没有胆量的人我很有一手。”

  “是啊,这就是自掘坟墓吧。”大块头的Alpha发出低沉的闷笑,“不愧是老大,对方的动向都在掌握之中了。”

  

  

  空无一人的走道里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响,两个Alpha一前一后,背靠着墙缓步蹭下去,明明只有四层楼梯,却步步为营似的,以免突然有人跳出来发难。

  壮硕的Alpha想问老大刚刚不是还自信满满认为手到擒来,为何到现在又露了怯,却见楼下传来了一点光亮,似乎是有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长谷部?是你吗?”

  说话的人果然是水野谷久熙,口吻中带着点犹疑和迫不及待,仿佛怀抱着下一秒就可以和自己的恋人相拥的期待。

  ——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真的是蠢货。

  潜伏在黑暗中的Alpha半蹲在二层和三层之间的平台上冷笑,一亿元和更多可以得到的财富宛若已是他囊中之物,这么想着的他在黑暗中做了一个“上”的手势,手握麻醉枪和同伴快步走到二层和一层之间的平台上,随后也不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举枪对准了楼下一手拎着电棍,一手拿着亮着的手机、尚在愣怔中反应不过来情况、似乎还想替自己的恋人照明的久熙。

  “我就知道你不会带着那些人跑的——呃!”

  就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食指距离叩动扳机只差零点几公分之时,他的后脑砰地一下遭到了重击,晕眩让他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踩空了楼梯,也不知道为什么楼梯上湿滑得像是打了层蜡,他一路摔下去的头晕眼花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同伴怒吼着跑过身边的声音,而浑身的疼痛中手腕传来被碾压的痛楚,几乎要把他的骨骼都碾碎一样让他痛叫出声,狭窄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久熙的皮鞋在他手腕上狠狠踩下又把麻醉枪踢到一边,他恍然大悟地明白第一眼看到久熙时被那副装出来的惊慌失措蒙蔽时错过了什么——他早该发现违和感的,久熙的手上本该有装了钱的皮箱。

  “当心……那条狗可能……嘶……”夹杂在痛苦呻吟中的提醒已经无法传达给一身蛮力的同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脚下趔趄冲向了门边不闪不避地举起了电击棍应战的Alpha,即使是在和室外相通的空间里三股交织在一起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也足以激发战意,那股亢奋无法被理智冷却,却又能让Alpha爆发出野性的本能。

  “你这卑鄙小人!有胆子的话就一对一来决斗!”

  肌肉鼓鼓的Alpha发出怒吼,随即只听得一声轻促的冷笑,又是两根电击棍相撞的巨大声响,两个Alpha的交锋让他极为不安,但他刚想挣扎着爬向掉落在地的麻醉枪时又猝不及防被久熙一脚踹在脸上,鼻血和眼泪一时间相继涌出,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

  “卑鄙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两个Alpha的角力已经从械斗变成了肉搏,笼罩着这场争斗的Alpha信息素气味不分伯仲,而绑架者曾经以为的娇生惯养的少爷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相互钳制的臂膀在他的力量面前也不落下风,着实让他又惊又怒,甚至在对方野狼一样狠冽的目光中产生了退却的想法。

  ——为了保护自己的Omega而战的Alpha,和为了夺取别人的钱财而施暴的Alpha,这份动机的差异让他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一旦被压制住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大吼着想要甩开面前逼迫着他后退的男人,明明薄荷味是应该让人冷静的气味,此刻他却对这股味道产生了剧烈的抗拒和厌恶,就在这时,他的背心忽地一痛,他的吼叫声也顿时转了个调变得微弱下来。

  “你……”粗犷的绑匪张大了嘴巴讶然反问,从后背扩散到全身的麻痹感很快就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被麻醉枪击中了,“你居然敢偷袭……!”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和你一对一决斗啊。”久熙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渐渐消散,忍不住调侃道。看着眼前的人失去力气地软下来,他毫不留情地一脚把对方踢向了楼梯口。

  

  刚刚举枪射击的长谷部正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来,把麻醉枪扔到一边,摒着呼吸动作利落地把昏倒的彪形大汉捆起来。而另一边久熙也没闲着,扯着躺倒在地呻吟着的Alpha的领子拽起来,两拳直接揍在脸上,直至对方没了意识才放开手,也一样把人绑在屋外的落水管上,这才拍了拍手长出一口气道:“……还好长谷部打中了这大家伙,虽然很想再揍一顿出气,但是再动手怕是要惹上麻烦。我们稍微清理一下现场吧,然后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嗯,我去把刚刚丢下来的箱子拿着。”长谷部还惦记着刚刚自己扔下来的装了钱的皮箱,虽然不知道一亿元到底是多少,但看起来那些人都很想要的样子,想来也是很多钱。他小心地顺着洒了油漆的楼梯往上爬,把久熙的皮箱捡了回来,还不无心疼地看着上面沾上的漆印:“弄脏了……等我再赚到钱再给主买一个吧。”

  “不用了,一个箱子而已。”久熙这才放下紧绷的神经,看着长谷部微笑起来,走上两级台阶伸手去接长谷部,怕他在楼梯上滑倒。长谷部伸出手任由他牵着,也跟着笑了笑。

  “走吧……我联系好警察以后再叫上次那位医生来好了,不好好检查一下身体的话我不放心。”久熙牵着长谷部的手,又接过了皮箱,和恋人一同肩并肩走向了已经废弃不用的电动折叠门。劫后余生的放松感让他心情轻快了不少,头顶上辽阔的星空甚至让他产生了些“和长谷部一起散步到服务站那边也不错啊”的想法。

  谁知还没等他们走出废弃大楼门前的场地,一个人影倏地从入口面向的道路上窜了出来,双手握着什么黑黢黢的东西,高声喊着:“别动!”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久熙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来者并非警察而是劫匪中的一员,可还没等他想出万全的计策应对,对方却毫无预兆地按下了扳机。

  “主!”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唤和枪声——他已经分不清是哪个先响起,他被那声枪响震得快要耳聋,而眼前一闪而过的火光之后,他的视线却定格在了挡在他身前又缓缓倒下的青年Omega的身影上。

  

  “实验品!”

  行凶者懊丧的叫声传不到他的鼓膜,他甚至无力剖析对方迟疑和悔恨的声音是因为何种罪过,他眼睁睁看着长谷部为他挡下了子弹,而对方还举着一把冒着硝烟的手枪,枪口微微下垂对着他的脚下。

  长谷部……

  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他心爱的Omega的信息素伴随着血腥味弥散开去,仿佛把他思考的神经一并扯断成四分五裂。

  ——杀了他。

  在大脑清晰地浮现出这句话之前,他的身体更早地贯彻了他的愤怒,手中的皮箱被他抡了出去径直砸在对方脸上,随后他一个箭步上前掐着对方的手腕把人摁在地上。

  ——杀了他。

  ——竟然敢、竟然敢伤害长谷部……

  ——明明已经逃出来了,明明他们应该安全了……

  他真该死,为什么没想到长谷部虽然看到六个人但却还存在第七人的可能性?明明应该还有一个同伙把戒指送去估价,他却忘了个干净。没有好好侦查周围,提早放松了警惕,要不是为了保护他长谷部也不会被击中,要是他再早一点反应过来拦住长谷部就好了……

  他宁可那颗子弹是打在他身上。

  悔恨、愤怒、恨意交杂着的冰色双眼中血色的风暴喷薄欲出,被制服的劫匪在透着冰冷杀意的视线前终也露出了胆怯的神色,可一切也为时已晚。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可挽回,想要在死神面前求饶之前,用绝对力量压制着他的Alpha无情地用枪管对准他的太阳穴,毅然决然地按下了扳机。

  

  

  浅江琉生接到久熙的电话的时候刚喝了点酒准备就寝,听到一向处变不惊的友人用嘶哑的、状似哭过之后的嗓音说出“长谷部被枪击了,我马上带他去你那边,请你帮帮我”这样无助的恳求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喝醉后产生了某种幻觉。

  浅江匆匆赶到自己工作的医院后门时久熙还没来,刚才久熙说话语无伦次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长谷部到底伤势如何,只好就近部署了自己的急救团队在门口待命。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就看到横抱着一人的身影从车上跳下来,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往这边跑来,浅江连忙安排人手迎上去,手脚麻利地帮着急救人员把已经昏迷的长谷部搬上担架车,一起简单地判断了伤势做了紧急处理,看着医护人员把长谷部推进了急诊室后才转向身边失魂落魄的久熙。

  平时温文尔雅穿着得体的Alpha此刻看起来糟糕透了,满面风尘和隐约的泪痕是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甚至不曾想象的光景,而昔日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上被沾染和喷溅的大片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一时间浅江都忘记了自己该问些什么。

  “有人抓了长谷部,问我要一亿赎金。”他们并肩而立沉默良久,久熙颓然地开了口,“我去找他,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我能收拾掉那些人,可我没想到我算漏了一个……那人开了枪,长谷部替我挡了子弹……我真没用……”

  久熙身上的薄荷味已经浓到了让浅江有些不自在的地步,可他却知道现在不能离开他的朋友。他悄悄往嘴里塞了一颗口服抑制剂,努力按下Omega在Alpha身边时来自于本能的不安感,低声劝慰道:“别担心,我们医院的医生水平很不错,相信他们,也别太责备自己。”

  “……谢谢你,浅江。”久熙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抹了抹眼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很害怕……”

  “放轻松,放轻松,深呼吸,你可以的。你可是水野谷久熙,是那个面对风浪泰然自若的天之骄子,先冷静下来,事情都会解决的,好吗?那么现在,你有没有受伤?”浅江试着安慰他,上下打量着,“你和对方打了起来吧,你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我真希望中弹的人是我……”久熙握紧了拳头,骨节攥得发白,那阵仗仿佛要冲上去再打谁一顿似的。

  浅江指了指医院:“别说这种傻话。反过来想,要是你中弹,长谷部君也许没办法把你带到医院来,到时候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喏,先进去等着吧,到我的科室我拿一件新的白大褂给你,你这样会吓到其他人的。”

  “好。”久熙自知在这里也确实太过引人注目,便接受了浅江的提议,方才友人的一番话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在持续散发着冲突对抗后信息素暴乱的气息,“浅江……抱歉我身上的信息素有点控制不住……去你的诊室可能不大方便,要不我先去公共休息区吧,能帮我再拿根抑制剂来吗?”

  

  “恭喜您,您的朋友没有伤及重要脏器,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情况稳定。”

  在久熙喝下了第二杯速溶咖啡——此时此刻的他满心牵挂着长谷部,已经品尝不出速溶咖啡和现磨咖啡的区别,只需要一些咖啡因迫使自己维持清醒,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之后终于得到了这个消息。漫长的抢救过后已经是凌晨三时半,浅江在诊室里支了张床睡了,久熙过意不去便没去叫他,岂料不知是谁还是给浅江打了个电话,最后困倦的医生还是趿拉着自己诊室里的拖鞋出来道声恭喜。

  “长谷部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浅江瞥了一眼放在久熙身边的咖啡纸杯,不解地问。

  久熙犹豫了一下才回话,这份停顿让浅江产生了少许不祥的预感,而紧接着对方出口的话正印证了他的猜想。

  “浅江,我……杀了人。”

  浅江的大脑一时嗡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尽管他已经在久熙的语气中听出了决意,却还是机械性地反问:“什么?”

  “那人开枪射击,长谷部中弹后,我抢过了枪,然后杀了他。”久熙说得很慢,好像这些话已经反复咀嚼过了一样。

  “……可能那人只是重伤?你好好检查了吗?也许你一时慌乱记错了。”浅江勉强地找了托辞,可久熙却摇了摇头。

  “我对着他的头开的枪。”久熙叹气道,“就算我心里觉得他死有余辜,我也是凶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浅江也没了主意,久熙的回答封死了所有无罪的可能性,“找个好点的律师,让他以正当防卫为目标辩护呢?”

  久熙略一顿又摇摇头:“正当防卫已经不可能了,从现场来看是我制服了他又给他补了一枪,无论如何都是防卫过当。……会坐牢的。”

  “那你……”浅江一时失语,他注意到久熙的眼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悲伤。

  “本来想明早等你醒来再说的。”久熙把装了一亿元的皮箱放在浅江脚边,随后起身低下头鞠躬,“我知道这件事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实在没有人可以托付。这些钱先留给你垫付医药费。在我入狱之后,请帮我照顾长谷部的起居,不够的话,我名下的资产可以转赠给长谷部,请你帮我留心,不要让他做什么冲动的事……当然,在审判之前也可以来探视我,到时候就麻烦你费心关照……对不起,对你提了这么失礼的请求,明明你也是有家庭需要照顾的人……”

  “你……要去自首吗?”浅江不忍道,“帮你照顾长谷部没问题,可是你又何必这么固执……”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久熙却似乎明白了:“浅江,我不可能为了我的过错带着长谷部东躲西藏,况且就算那些人罪不可赦,我也无权夺走任何人的性命。即便我知道让长谷部等我是极其任性的决定,我也必须为我做的事承担后果。……我确实很想带着他远走高飞,但我不愿给他留下我因私怨而杀人却可以依凭权势或财富逍遥法外的印象……这样的心情,或许很难理解吧。”

  浅江或许确实没能理解久熙那种刻板的观念,但他却清楚地明白久熙说出这番话时望向急诊室的那份执着和留恋,那份望眼欲穿和恋恋不舍是不能细思的惆怅。

  

  (TBC)

  

  

  

  

  


评论(5)
热度(49)
© 雪糕铺子 | Powered by LOFTER